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森警外站的生活

来源:北京晚报 作者:复兴网财经 发布时间:2022-10-02
摘要:森警外站的木刻楞营房 1977年,作者的战友们在森警外站后山的留影 王嘉龙 森警外站是森警部队在偏远重点林区派出的驻防执勤点,为的是快速发现火警、扑灭火情,与此同时对非法入山人员的盗猎盗伐行为进行及时、有效的管理。四十多年前,我曾在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森

森警外站的木刻楞营房

1977年,作者的战友们在森警外站后山的留影

王嘉龙

森警外站是森警部队在偏远重点林区派出的驻防执勤点,为的是快速发现火警、扑灭火情,与此同时对非法入山人员的盗猎盗伐行为进行及时、有效的管理。四十多年前,我曾在内蒙古大兴安岭北部原始森林中的一个森警外站工作,过着半军事化的生活,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年,可是森警外站的生活却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印记。

接风宴

1976年12月30日,雪雾蒙蒙,天上没有太阳,辨不清方向。严寒中,我和另外三位新战友身着军大衣,外面套着蒙古族牧民穿的皮大哈,先乘汽车后坐马爬犁,又步行了两公里的山路,经过一整天的奔波,终于抵达一处有两幢黑灰色破旧木刻楞营房和一座马厩的地方——吉勒布森警外站。

伴着暮霭,以及几条狗前蹿后跳的狂吠,老兵们嬉笑着把我们迎进点燃油罩子灯的木屋。只见南北是两通长铺,屋中央架着一个铁皮火炉。炉门开着,满膛炉火正旺,铁皮都烧红了,冻了一天的我们虽然五脏六腑还涌动着寒气,手和脸一下子就感受到火的炙热。

在我们几个新兵铺展被褥、安置行装的工夫,靠近屋门口处支起了一张圆桌,两个老兵从伙房端来一盆热气腾腾的带骨肉和一盆高粱米饭,一大碗白酒也斟满了。刘山祥说:“来来来,快坐下吃吧。本想打个狍子给你们接风,却撞见了一只狼,香着呢,吃吧,多吃点。”另一个老兵问:“你们新兵喝酒吗?”新兵都摇头。他的脸上立马显出笑意:“好,你们新兵多吃肉,我们老兵多喝酒。”这酒是我们刚带上山的,听说老兵们已经有二十多天没闻着酒味了。

深夜,我突然醒来,觉得胃里鼓胀得要命;我还听见老鼠在报纸糊的顶棚上窜来窜去和吱吱叫的声音,越发睡不着了。辗转反侧中,我竟然想到“弱肉强食”这个词:阴险狡诈又凶狠的狼啊,这会儿它的肉还在我的胃里没有消化……

不速之客

吉勒布森警外站地处大山深处,方圆百里无人烟,是山林的世界,是飞禽走兽的世界,到了冬季也是皑皑白雪的世界。在房前屋后的雪野上,随处都能看到野兽们一行行一串串或大或小,或深或浅,或急或缓的足迹,老兵们很熟悉那些野兽,耐心地帮我们辨认狼、黑瞎子(熊)、野猪、狍子、犴、兔子、猞猁、鹿、狐狸的蹄印,还指给我们哪个是野鸡、哪个是沙半鸡,树上的哪种鸟是曾给皇室进贡的飞龙鸟……

天一黑下来,几乎整夜都能听见狼嚎和猫头鹰的嘶鸣。田晓君叮嘱我夜里出门“方便”时一定要拿上枪,他说另一个森警外站有家属来探亲,孩子蹲在门口玩儿,结果被狼给叼走了。

我们刚到森警外站没几天,报务员孟广清就逮住一只像小猫那么大的耗子。他说耗子祸害粮食,还传播鼠疫,得严惩,就把它拴在马槽子的立柱上烧了。半夜,正在熟睡的我们被狂吠声唤醒。我们把枪抓到手里,隔着窗户看见一头黑瞎子在月光下大摇大摆地进入我们的营地,走到白天烧耗子的马槽子那儿嗅来嗅去。我瞄着准星问:“开枪吗?”刘山祥说:“黑瞎子是禁猎动物,它不往咱们的屋子里闯,就不能打。”黑瞎子在马槽子那儿拱了一会儿,没得到什么嚼头,就扭扭地朝着马料房去了。一个多小时之后,它才不紧不慢地走出营地,回到森林,我们跑到马料房一看,豆饼垛被它倒腾得乱七八糟……原来是烧耗子的香气把馋嘴的“邻居”给勾引来了。

长巡

三月中旬,山川沟壑依旧银装素裹。别看外表是冰雪,实际上过了立春,地底下就慢慢有暖气往上拱,风比冬天干,蒿草和榛柴棵子也开始发燥,3月15日就进入春季森林防火期了。

四月初,刘山祥带着我和魏天昌去长巡;他打头,魏天昌断后,我在中间,这是对新兵的关照。马出森警外站后碎步跑了一会儿,我们就下马紧马肚带,这是骑马时必需的步骤——出发前备鞍子时,马的肚子是鼓胀的,等它踮起步跑一会儿,肚子里的屎和屁就排出去了,这时候就要紧紧马肚带,再跑起来就不至于滚鞍子蹭马背。紧了马肚带,我们俯身磕着马镫,三匹马搂着沟,一溜烟儿蹿出了长长的沟塘子。我们纵马疯跑了一阵儿,刘山祥就勒着缰绳往鸡冠山上爬。“放着平坦的沟塘子不走,为啥要爬山?”我疑惑地问魏天昌。魏天昌说:“总在沟塘子里跑能看到啥,登高才能望远呀。”

鸡冠山是我们防区里海拔最高的一座山,虽然称不上险峻,还是很陡峭的,阳坡基本是裸露的山体和嶙峋的岩石。我们仨不能以梯队形直着往上爬,那样很危险,要分散开、牵着马艰难地往上攀登。刘山祥让我和马走鹿道,鹿道虽窄,但有道总比没道强,况且鹿走多了,道很结实。马是有智慧的,遇到陡峭的地方,让马走在前面,它会小心翼翼地选择落脚处,而我跟在它后面,这样能省很多力气。我们呼哧带喘地穿过环绕在山间的薄雾,终于登上了山顶。被洗涤过的蔚蓝色天空突然毫无遮拦地出现在我们的头顶与眼前,辽阔、洁净、清爽、悦目。这时,我顿觉头脑开阔了许多,方向感也明确了许多。我们仨轮流用望远镜往四下瞭望,观察视野之内有无烟雾,有无人的踪迹。在这大山深处,看见野兽再正常不过,看见人就得高度警惕。

夜幕降临时,我们选择半山坡一个石砬子罩着的地方“打小宿”。“打小宿”是山里人对野外宿营的行话。我们用砍刀把周边的树棵子和矮草丛清理一下,算是开辟了防火隔离带,又把砍下来的树棵子和杂草归拢到一块儿,点起一堆篝火。人吃马喂之后,将狍子皮铺在地面,再盖上大衣,就可以睡觉了。可是望着澄澈夜空中明亮的星斗,听着山风的呼啸和野兽的短嘶长嚎,怎么能立马入梦呢?

第二天,我们继续对山岭和沟塘子进行巡查,果然发现了两个违规用火的作业点,现场督促他们进行了改正。

当我们到达联防单位上库力林场时,上库力森警小队和林场职工正在扑打北山的林火。我们二话没说,把马拴好就投入了扑火战斗。这是我当森林警察后第一次参加扑火战斗,也是我到森警外站后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。

打马草

五六月份,森林变得好看起来,山川沟壑绿意盎然,坡地草地百花盛开。我每天早起二十分钟,就能把一脸盆的黄花菜、山葱、婆婆丁、野鸭嘴采下洗净,摆上餐桌。这是森林里最舒服的时候,不冷不热,有美景看,有野菜吃,还没有蚊虫的叮咬。

到了七八月份,绿意又浓几分,蜻蜓起舞,蝴蝶纷飞,森林的美丽显得更为成熟。可是无数的瞎蠓(牛虻)、蚊子、小咬,却企图强势充当这个世界的主人。

刚一立秋,我们就开始打马草,为马匹的饲料做冬储,这是森警外站里最遭罪的活儿。天气凉快好干活,我们每天凌晨三点起床,往山坡上走,途中,必须要穿过一片树林子和一片塔头甸子。那树林子很密,需要拨拉着枝丫穿行,树叶上的露水像急雨一样哗啦啦往身上落,我们每次出发都得穿好雨衣;过塔头甸子时像跳梅花桩,一个个圆滚滚的塔头上面蓬着草,如果踩不实,就会掉进塔头下的水坑里,有时候脚拔出来了,水靴子还陷在水坑里。

在山坡上打马草,必须扛着钐刀爬到山上往下打,费时费力。我们这组有五个人,“四老一新”一字排开,刘立建在最左我在最右,中间有三个人;由刘立建先开刀,而后由左向右以阶梯形依次而动。真不愧是老兵,抡起钐刀,立见功夫——他们腰带肩肩带腰,左臂带右臂右臂带左臂,大钐刀从右向左从左向右,一片片青草就在钐刀的唰唰声中倒下了,草的清香扑鼻而来。我是第一次打马草,完全不得要领,不是刀尖扎到地里,就是刀只扫了个草尖。他们四人很快就打到了山根,而我还在半山腰晃悠。刘立建扛着钐刀爬上来,说:“我接你的趟子。”“接趟子”是行话,就是替别人打没有打完的草趟子。这一开头不要紧,打马草的四十天里,一直有老兵接我的趟子。

打马草时的炎热、劳累都能容忍,最不能忍又不得不忍的,就是蚊虫的密集“攻击”。平日里有蚊虫叮咬,我们可以挥手扑打,但在打马草时,两只手都腾不出来,而且蚊帽又阻挡不住比蚊子小很多的小咬,它们蜂拥着钻进蚊帽,往鼻孔、眼睛、嘴、耳朵眼儿里乱撞……我干脆把蚊帽的纱布卷起来,把毛巾掖在帽檐里,挡着后脖颈,毛巾的两端随着脑袋的晃动扇乎起来,多少能起到一点儿驱蚊的作用。我被草爬子(蜱虫)叮咬过好几次,那草爬子钻进肉里,是老兵帮我用烟熏用镊子夹才弄出来的。草爬子是森林脑炎的制造者,能害人性命。

告别时刻

打完马草,已是深秋时节,层林尽染的山川沟壑很快就有洁白的雪花来点缀。虽然防火期结束了,巡查无证入山人员、防止盗伐盗猎的执勤却不能停,这是常年的任务。

1977年12月5日傍晚,我执勤回来,发现餐桌上摆着鱼罐头、肉罐头和水果罐头。那段时间,送给养的车上不来,伙食都在计算着吃,我好奇地问:“没上来车呀,咋会有这么多好吃的?”张太平说:“坐下说,喝着说。”张太平好喝两口儿,一见到酒就高兴。我们围桌落座。刘山祥问我:“你说咱吉勒布咋样?”我有些糊涂,反问他:“你咋突然问起这个,啥意思啊?”他说:“咱吉勒布又偏远又艰苦,留不住人啊。”我说:“咋留不住了?你安排谁休假都行,冬天我就在这儿留守了。”我们森警外站人数最多时也没超过七八个,人少时只有三四个。张太平是个直性子,他快言快语地说:“就别绕弯子了,中队部来电报调你去当文书了。”

这时我才知道,下午一接到调我的电报,两个老兵就赶紧骑马到几十里外的一个筑路队去借油借肉借酒了。筑路队只有几个看点的人,人家一听此事,把家底儿都翻出来了。

刘山祥端起酒碗先喝了一口,而后递给我,说:“给你送行了,到中队部好好干。”而后其他几个战友轮流跟我碰酒,有的说你走了,帮我们写信的人就没有了;有的说你走了,这森警外站就更寂寞了。这顿送行宴,我们几个人都喝多了。

第二天吃完早饭,我穿上平日里舍不得穿的警服,在战友的护送下去筑路队——筑路队正好有车要下山。

离开森警外站的那一刻,骑在马上的我勒住了缰绳,回过身来,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,向难舍难分的战友,向那几匹无言的战马,向我战斗了一年的吉勒布。

多年后,我读到梭罗的诗句:

我还想在这里生活,

在原始的松林中,

我的天性变得更加年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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